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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講壇是一段遙遠的距離〉


親愛的弟兄姊妹:


講壇是一段遙遠的距離。我不會說它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。不過,從講壇到會衆,雖然不足100尺之遙,卻是一段隱晦莫名的距離。


這是我過去幾年的經驗。這幾年,我每個星期遊走香港不同教會,或是講道、或是講座、或是營會。「今日我們很高興,邀請到建道神學院助理教授陳韋安博士為我們證道。」這段主席的官方介紹,幾乎每個星期以不同形式重覆着——當然,有時候間中會出現口誤——有人說成「講師」,有人說「教授」,有人隨便說是「副教授」。無論如何,「陳韋安博士」正是我這幾年在講壇上背負的名字——友善、客氣、遙遠、陌生的名字。


聚會前十五分鐘到達,接待的人恭恭敬敬地招呼。「有無需要先去一去洗手間?」「不知道陳博士有沒有PowerPoint 呢?」「哈哈,我驚自己唔記得」,然後有人將講員費遞到我的手中。「唔該、多謝、Thank you」。我仍未想好怎樣才是最體統的回答。然後,我被委託,站在講壇的咪高峰前,講道、講座、專題、讀經營、退修會、培靈會。盡力去講,不值一提。離開教會,我解開領呔,打開「講員費」的信封,多謝咭上寫上「感謝賜教」、「獲益良多」、「收穫不淺」等客套字句,我取出講員費,把信封掉進附近的垃圾桶——我曾考慮這樣做是否恰當,但,我想,如果我故意走遠一點才這樣做,似乎更不應該。


「講壇是一段遙遠的距離。」這正是我每次離開教會後的感覺。一種說話的無力感。我自問,從講壇到弟兄姊妹的生命,究竟有多遠呢?究竟一篇信息有多重?它能改變甚麼?究竟我這幾年在做甚麼?自從二零一四年雨傘運動過後,香港教會的政治講座如雨後春筍一般。不同各類型大大小小的聚會、講座、培靈會。我要說,香港教會可能是全球最多公開講座聚會的城市。可惜的是,說話的人多,行動的人少。講座越來越多,盼望越來越少。諷刺的是,我卻是這生態下的受惠者——我大概可以想像,我可以沿着這方式一直事奉下去,穩穩定定的、平平安安的「陳韋安博士」下去,繼續保守累積自己的名聲,遊走不同教會,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。只要我不冒險,我想,我大概可以就此幸福地終結。


然而,教會卻沒有任何真正的改變。離開的人,依然離開了教會。失望的人,依然沒有在場。因此,這種說話的無力感——我越來越感到講壇與生命之間的距離。我深深地感覺到,香港教會不能這樣下去。我渴望真正的改變。真正、生命的改變。離開教會的人,對教會失望的人,他們正是「講員費」的反題。不能這樣。


因此,我越來越感到,我要做的,不是講道。我要靠主建立一個改變生命的羣體。


願主召聚祂的子民


主內

陳韋安

2018年6月8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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